20岁的路易斯杰西有一个烦恼,他喜欢上了他的邻居,这件事说来多少有点难为情,倒不是因为他俩同为男性,而是因为人家已经有男朋友了。他的暗恋对象是个好人,具体表现为虽然拒绝了他的真心告白,但是还愿意和他做好朋友,但是他总觉得这件事并不简单。
作为一个正值青春年少的大学生,杰西才不愿意闻宿舍里那些篮球队员的汗臭味,好在家里人也理解他的想法,就在学校周围的青年公寓里租了一间屋子,附近除了和他一样的学生以外,就是刚上班没几年的帅哥美女,每到工作日早上都是一阵鸡飞狗跳,周末或者连休就默契地安静如鸡。下半学期开学第一天,杰西凭借身高腿长的优势,被老师塞了一张发言稿抓去当代表讲话,他们站在台上都是要穿正装的,泳装杰西倒是会穿,正装是什么,好吃吗?
踩着小了一码的皮鞋,领带随便在脖子上缠一圈,清晨他猛地推开家门差点和对面也正准备出门的邻居撞上,邻居一样穿着西装,不过一看就是成熟的社会人,衣服熨烫得一点褶皱也没有,领带规规矩矩地系在白衬衫上,对方不知道是看到了他乱如鸡窝的头发,还是系错了扣子的外套,扑哧一声笑了出来,扬着嘴角把原本拿在右手的公文包递给他。
“帮我拿一下。”
邻居是比杰西稍微矮那么一点,但帮他打领带又不需要踮脚的身高,杰西僵在原地不敢乱动,只能用眼睛瞟来瞟去,他注意到邻居微卷的发尾随着动作晃动, 直挺漂亮的鼻子和抿起来薄薄的嘴唇,他还想再仔细看看,可是领带已经利落地系好了,连错位的扣子邻居都帮他重新扣过了,主动拿回自己的公文包,邻居转身走进刚好到达这层的电梯。
“不下楼吗?”
意识到自己走神太过明显,杰西连忙大步跨进电梯里,同乘一部电梯的这一分钟里他愣是一句话也没憋出来,就这么站在大门口看着对方往车站去的背影,杰西觉得今天的太阳格外的晒,甚至自己可能都有点中暑了,不然怎么晕晕乎乎地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呢。
再回到他的暗恋对象一松村北斗的男朋友问题,那是在表白失败之后,断断续续下了整整一周的雨,杰西虽然也不想出门,还怕再看见他会尴尬,但是门口堆着两天份的垃圾总还是要扔掉的,低着头一口气从雨幕中跑回门口,他隐隐约约看到有个黑色人影在蹲着,走近了一看是穿着平时那身西装的松村北斗。
人好像是没有带伞从车站跑回来的,外套被他脱下来举过头顶,已经被雨淋得滴水,杰西跑过去把人扶起来带上楼,走到家门口他犹豫了一下,还是用钥匙打开了自己家的大门,一句话也没说,放好热水就把他和干衣服一起推进浴室里,自己把湿衣服放进洗衣机,烧水泡茶的功夫松村北斗就洗好了,穿着杰西拿给他的白色T恤,在室内的暖黄色灯光下显得软绵绵的,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私人状态的松村北斗。
“你男朋友没有来接你吗?”
北斗不好意思地接过杰西递给他的热茶,道了谢,坐在沙发左边空出来的位置上,捧着热茶呼呼地吹着气,这次杰西看得更清楚了,他嘴角有一颗黑色的小痣。
“他在忙吧。”
日理万机啊,连男朋友都不来接,杰西莫名地对这个从未见过面的“情敌”充满敌意。
“下次可以找我帮忙的,北斗,”他心虚地又加上了一句,“毕竟我们是好朋友嘛。”
过于在意邻居的男朋友,因此男大学生天天趴在门口猫眼上偷窥,这听起来有些变态,主要还是因为有点累脖子,所以第二天杰西就网购了一个可视门铃,科技改变生活,他闲着没事就打开手机看一眼对面的情况,经过一个月的观察(偷窥),他从进出松村北斗家的人中锁定了四位“犯罪嫌疑人”。
第一位也是杰西觉得最有可能的,他不知道那人姓什么,北斗一直叫他树,大概每周会过来一次,每次大概两三个小时就会离开,从没在这过夜,不过北斗送他出去的时候树经常会动手动脚的,拍拍肩膀摸摸头 发什么的,看着怪亲密的,而且明明每次来都是穿着普通的白色T恤和运动裤,手腕上却套着一只大金表,真是个怪人。
第二位姓高地,硬要说的话他觉得气场类似于家里的哥哥,蛮沉稳的,会给他带一些吃的用的来,第三位叫慎太郎,高地像哥哥的话他像是弟弟,一般时间不出现,出现的话就是在凌晨或者深夜,好像只是放下什么东西,很快就走了,最后一位姓氏很少见,他记不住了,好像是姓京什么,染着一头亮眼的金发,总之北斗和他见面的时候话不多,他俩站在门口就把事情说完了,总感觉两个人好像不怎么熟,应该不可能是这位。
杰西带着自己的猜测一天一天看着家门口人来人往,直到那个特殊的日子,情人节,他本想用这个日子证实一下心里的猜测,但这一天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在松村北斗的门前停下,甚至连一束花也没有驻足,这也太过分了吧,杰西在心里暗暗替对方抱不平,不过没 等自己贴过去,对方却先来敲了门。
“有空吗,上次帮了我, 想请你吃个饭。”
乐意当然是乐意的,街上的情人节氛围实在太重,他都快觉得自己和松村北斗真是一对恋人了,到了店里杰西借口去厕所溜了出来,他刚才就在想要不要买一束花,其实也想送玫瑰啦,不过就身份上来说自然是不太合适,杰西不懂什么花语,不过墙角那束茉莉花实在很香,杰西希望北斗能像记住这束花的香气一样记住他。
你男朋友今天也没时间陪你吗,虽然很想这么问,但是好不容易有两个人单独吃饭的时间,干嘛要提那个情人节连面都不露的渣男,所以两个人只是静静地吃着饭,杰西默不作声地看他把七味粉盖了一层又一 层,直到有个人停在他们这桌旁边,看样子是北斗认识的人,大概是公司的同事吧,他打了招呼之后看看北斗又转头看看杰西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。
“这是你男朋友吧, 那我不打扰你们了。”
杰西其实想解释来着,说我们只是朋友,但北斗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,笑着目送对方离开了,然后招手问服务生点了两杯冰啤酒,他喝完自己那杯,看杰西根本没有动于是又来拿他那杯,杰西看他这样心里有些难受,在心里咒骂那个渣男让他喜欢的人伤心了,就是那个叫树的吧,那家伙时尚品味真的差劲死了,早知道上次揍他一顿就好了。
“那家伙在哪?我帮你揍他。”
他已经喝完第二杯,低度酒精并没有特别上头,但是还是免不了脸颊发红,北斗笑着问他要去揍谁,然后伸手问店员要第三杯,杰西摆摆手拦下他一起回了住处,杰西今天是第一次来北斗家里,他把刚才买的那束茉莉随手放在玄关柜子上,花香味就淡淡地飘进房间里。
杰西关上门回过头来扶北斗,他却靠在门口怎么都不肯动地方,想要强行拉扯又反过来软趴趴地倒在自己肩膀上,自己脸颊上全是他呼出的酒精味的热气。
“骗你的啦。”
“什么?”
杰西摸黑半天没有找到房间的电灯开关,索性放弃了无用的抵抗,侧过头把耳朵靠在他嘴唇旁边,想要仔细听他说的话。
“有男朋友只是借口,我对所有人都这么说的,而且又不是已经结婚了,有男朋友的人怎么就不能追。”
这都是哪跟哪啊, 松村北斗先生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,杰西全当他是在耍酒疯了,可要是他没有男朋 友的话,自己岂不是还有机会吗?
“我虽然比你小几岁,但是没有那么幼稚,也会照顾人,不会让你感觉很累的,你考虑考虑我嘛。”
北斗抬起头看着这个第二次对自己表白还疯狂摇尾巴的大家伙,用食指摸了摸他凸起的眉骨,若有所思地开口。
“你啊,还差一点点。”
杰西点点头屏住呼吸,竖起耳朵来听。
“再大胆一点。”
大胆一点,杰西还是没懂,天天偷窥邻居的私生活还不够大胆吗,北斗带着他后退了两步,腰倚靠在木质的柜子上,让杰西低下头来,然后用热热的脸颊贴他冰凉的脖子,很小声地说了两个字,亲我。
啤酒味的吻里还掺着淡淡的茉莉花香。